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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空技术是北京中医药大学博士生导师刘天君教授集数十年的教学与临床经验，将传统修炼技术与现代心理治疗融为一体的原创心身治疗技术。该技术以中国古代修炼技术中的存想与入静技术为核心操作内容，由治疗师指导来访者针对靶症状进行深度想象，将心身症状的象征物移动至心理空境，使之在移动的过程中逐渐变化或消失，从而缓解或消除心身症状[1]。移空技术于2008年在第五届世界心理治疗大会上首发[2]，2009年参加张亚林教授主持的国家支撑计划课题“十种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技术的规范与示范研究”，为十个子课题之一，顺利结题并公开发表[3]。经十余年的实践运用及总结锤炼，2019年刘天君教授与国际催眠学会主席Bernhard Trenkle先生出版了专著《移空技术操作手册——一项本土化心身治疗技术》[1]，这一技术现已被纳入国际临床催眠连续培训项目和首届中国高级认知行为治疗师系统培训项目。

1 问题提出

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为使心理咨询师能较快地掌握移空技术以帮助更多人，刘天君教授于年初推出了简化移空技术。简化移空技术将完整移空技术的10个操作步骤简化为5个：（1）三调放松；（2）确定靶症状；（3）引导象征物；（4）引导承载物；（5）将置放了象征物的承载物移至空境。简化移空技术还简化了象征物与承载物的引导方式，使之更为易学易用。这个技术可以由治疗师主导使用，也可以自我治疗，今年2月被编入由赵旭东、刘中民主编的《抗疫·安心》大疫心理自助救援全民读本[4]，进入了武汉方舱医院。疫情期间，刘天君教授多次应邀为各地心理咨询师、危机干预志愿者做简化移空技术培训，并组建了新冠疫情移空技术督导工作组和简化移空技术案例督导群，为简化移空新冠疫情心理援助者进行督导。简化移空技术在新冠疫情心理援助中运用迄今已半年余，它的临床效果如何？安全性如何？这正是本研究致力回答的问题。

2 研究方法

2.1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在临床医学研究中的真实世界研究范式、前瞻性队列研究设计。真实世界研究是指在真实临床、社区或家庭环境下，获取多种数据，从而评价某种治疗措施对患者健康真实影响的研究。2016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采用真实世界证据支持医疗器械的法规决策》草案，这一举措触发了临床医学界对于药物、医疗器械以及治疗方法的研究范式转变。以往为科学证明某治疗方法的疗效，多采用随机对照临床试验研究的思路，现在临床医学界认为真实世界研究是随机对照试验研究之外的一种新的研究范式。真实世界研究的纳入人群均为真实的患者群体，对患者的病情限定较宽泛，覆盖人群广，样本量通常较大；基于患者意愿或临床的实际选择进行分组，不一定要随机化；真实世界研究的评价结果是基于临床真实环境，外部真实性好。

本研究尽可能广泛地收集在新冠疫情期间在真实情景下所做的简化移空咨询，以此研究简化移空技术新冠疫情心理援助的疗效和安全性。

2.2 研究对象

2.2.1 案例入组标准

咨询师资质要求：有国家认证的心理咨询或心理治疗资质、行医资质或其他心理咨询受训经历且参加过刘天君教授简化移空技术培训者。

案例资料要求：案例资料要齐全，含知情同意书、来访者基本信息、移空咨询过程信息、案例信息、咨询师信息、疗效信息。

2.2.2 案例排除标准

用了完整版移空，非简化移空；咨询师资质不够；案例资料不全；自我治疗的案例。

需要说明的是，本研究的案例排除标准没有列出对来访者的要求，因为在移空技术真实咨询情境下，那些不能放松、想象力差、意识不清晰、认知障碍无法理解指导语、不能自控的来访者，由于不适合做移空，已被排除了。

案例收集时间：2020年2月17日—2020年5月16日。

2.3 研究过程

2.3.1 研究准备

自2019年8月刘天君教授就做了移空技术真实世界研究的顶层设计，安排专人负责移空技术真实世界研究，从阅读真实世界研究文献、设计研究方案、考虑真实世界研究伦理与移空咨询伦理的平衡、设计移空技术案例报告的模板以及知情同意书、移空咨询研究表单设计、建立移空技术真实世界研究数据库，并成立移空技术真实世界研究课题组申报2020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课题。新冠疫情爆发后，刘天君教授一方面推出简化移空技术，进行培训和督导，同时也启动了简化移空新冠疫情心理援助真实世界研究，对案例收集的意义及如何收集进行了培训。本研究已通过南京师范大学生物医学研究伦理审查（伦理审查编号：IRB Number 202003004）。移空技术案例库自2月17日起开始接收移空案例。

2.3.2 研究实施

此项简化移空新冠疫情真实世界研究将心理援助与真实世界研究合一。心理援助方面，3月12日-4月30日，南京心由坊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集结各地移空咨询师开展了“新冠肺炎疫情公益心理咨询”援助活动，有10位专业的移空咨询师接待来访者，其他各地移空咨询师以热线、同伴咨询（移空技术因其不涉及隐私、咨询师无深度情感卷入，可给亲友做）等方式参与心理援助，刘天君教授对移空咨询师进行每周一次的督导，并建立微信群进行支持、讨论。移空案例库每天提交案例报告及随访的情况，鼓励大家提交案例。

2.4 疗效与安全性指标

心理咨询与治疗效果的评估一直是一个难题，移空技术在设计之初就充分考虑到疗效评估问题，参照“尼莫地平法”[5]进行评定。移空技术实施前会询问来访者的靶症状对其自身的困扰程度，即影响度，移空技术实施之后再次自评，0分最低、10分最高。疗效程度的评定标准为：后测影响度为0，为临床痊愈；影响度下降1/2及以上为显效；影响度下降1/3及以上为有效；影响度下降不及1/3为无效。此外，还会询问来访者在咨询过程中心身有无其他改善，以及请来访者对移空技术的有效性进行5级评分（5分最高）。

移空技术的安全性指标由两个问题来评估：一是直接的对移空技术安全性进行五级评分（5分最高）；二是，询问来访者“移空技术咨询后心身有无不良反应”。

2.5 移空技术真实世界研究技术路线（见图1）

图 1 移空技术真实世界研究技术路线图

Figure 1 The Route Diagram of RWS on TTSIN

3 研究结果

3.1 简化移空技术应用于新冠疫情心理援助来访者基本信息

2020年2月17日—2020年5月16日移空技术案例库共收到案例127份（见表1）。来访者男性占11.81%，女性占75.59%，信息缺失12.60%。以41岁-60岁年龄段的来访者最多，占来访者的几乎一半（49.61%）；来访者覆盖全国各地区，以华东地区的来访者最多，占24.40%。来访者的受教育程度在大专及本科者占来访者的一半多（53.55%）。

表 1 简化移空技术应用于新冠疫情心理援助来访者基本信息

Table 1 The Simplified TTSIN’s Clients’ Basic Information of Covid-19 Psychological Aid

来访者信息		人数	比例
性别	男	15	11.81%
	女	96	75.59%
	信息缺失	16	12.60%
年龄	0-10岁	4	3.14%
	11-18岁	4	3.14%
	19-25岁	9	7.09%
	26-40岁	25	19.69%
	41-60岁	63	49.61%
	61-80岁	5	3.94%
	81岁及以上	1	0.79%
	信息缺失	16	12.60%
地区	东北地区	20	15.75%
	西北地区	6	4.72%
	华北地区	24	18.90%
	华东地区	31	24.40%
	华中地区	7	5.51%
	西南地区	8	6.30%
	华南地区	7	5.51%
	信息缺失	24	18.91%
受教育程度	高中以下学历	11	8.66%
	高中及中专学历	11	8.66%
	大专及本科学历	68	53.55%
	硕博学历	18	14.17%
	信息缺失	19	14.96%
婚姻状况	未婚	27	21.26%
	已婚	68	53.55%
	离异	12	9.45%
	丧偶	2	1.57%
	信息缺失	18	14.17%
宗教信仰	有	15	11.81%
	无	112	88.19%
民族	汉族	123	96.85%
	少数民族	4	3.15%
社会身份	学生	12	9.45%
	在职	82	64.57%
	无业	5	3.94%
	退休	11	8.66%
	信息缺失	17	13.38%
对移空的信任度	较高	75	59.06%
	中等	30	23.62%
	较低	5	3.93%
	信息缺失	17	13.39%

3.2 简化移空技术应用于新冠疫情心理援助案例基本信息（见表2）

表 2 简化移空技术应用于新冠疫情心理援助案例基本信息

Table 2 The Simplified TTSIN’s Basic Information of Cases in Covid-19 Psychological Aid

	咨询基本信息	人数	比例
咨询形式	热线、音频	13	10.24%
	网络视频	44	34.64%
	面询	8	6.30%
	信息缺失	62	48.82%
咨询类型	心理援助	71	55.91%
	危机干预	3	2.36%
	日常咨询	35	27.56%
	信息缺失	18	14.17%
是否收费	免费	79	62.20%
	收费	1	0.79%
	信息缺失	47	37.01%
时长	30分钟以内	19	14.96%
	30—60分钟	73	57.48%
	60—90分钟	18	14.17%
	信息缺失	17	13.39%

本次移空技术参与新冠疫情心理援助主要通过网络视频和热线音频进行，咨询时间一般在30-60分钟，除一例外，全部免费。

3.3 简化移空技术应用于新冠疫情心理援助咨询师基本情况（见表3）

表 3 简化移空技术应用于新冠疫情心理援助咨询师基本情况

Table 3 The Simplified TTSIN’s Therapists’Basic Information of Covid-19 Psychological Aid

咨询师情况		人数	比例
性别	男	4	11.43%
	女	30	85.71%
	信息缺失	1	2.86%
年龄	20-30岁	2	5.71%
	30-40岁	4	11.43%
	40-50岁	22	62.86%
	50-60岁	7	20.00%
文化程度	本科以下	8	22.86%
	本科	14	40.00%
	硕士、博士	12	34.28%
	信息缺失	1	2.86%
资质	二级	15	42.85%
	三级	6	17.14%
	其它	11	31.43%
	中医师	1	2.86%
	信息缺失	2	5.71%
移空受训背景	参加简化	11	31.43%
	参加2天工作坊	9	25.71%
	多次参加移空技术培训	14	40.00%
	信息缺失	1	2.86%
心理工作年限	1-3年	12	34.29%
	3-5年	3	8.57%
	5-10年	16	45.71%
	10年以上	3	8.57%
	信息缺失	1	2.86%
移空技术工作年限	不到1年	21	60.00%
	1-3年	10	28.57%
	4-5年	2	5.71%
	5年以上	1	2.86%
	信息缺失	1	2.86%
移空督导时数	没有参加	9	25.71%
	20小时以下	12	34.29%
	20-50小时	8	22.86%
	50小时以上	3	8.57%
	信息缺失	3	8.57%
静功班经验	没有静功经验	10	28.57%
	初级班	8	22.86%
	中级班及闭关	16	45.71%
	信息缺失	1	2.86%

参与简化移空新冠疫情心理援助工作的咨询师共35名，以女性居多，文化层次较高、年龄在40-50岁的居多，其中既有资深的心理咨询师、静功修炼经验者、督导时长长的咨询师，又有参加过“简化移空技术”培训的咨询师，占31.43%。

3.4 简化移空技术应用于新冠疫情心理援助的疗效

收到的127份案例资料中，除去影响度信息完全缺失者21人，影响度前测平均分为8.08，影响度后测平均分为2.51。样本不符合正态分布，采用Wilcoxon相关样本t检验，z=-8.942，p<0.0001，即影响度后测得分显著低于影响度前测得分。其中影响度后测为0者视为临床痊愈计20人，占15.7%；影响度下降一半及以上为显效68人，占53.5%；影响度下降三分之一及以上为有效15人，占11.8%；影响度下降不及三分之一为无效3人，占2.3%，信息缺失21人，占16.5%。127份案例中，除去有效性评分信息缺失者43人，有效性平均分为4.71，最高分5分，最低分3分。询问来访者除移空处理的症状还有无其它身心改善时，信息缺失46人，报告有身心改善50人、无身心改善31人。

3.5 简化移空技术应用于新冠疫情心理援助的安全性

127例中，除去安全性信息缺失者45人，安全性的平均分为4.91，最高分5分，最低分3分。询问来访者移空咨询过程有无不良心身反应，除信息缺失41人，78人报告无不良反应，2人有不良反应，其中1人可能是处理了较强的症状之后、原先较轻的症状凸显出来；1人反馈吐了，可能是移动时速度过快所致。

4 讨论

4.1 简化移空技术是灾后心理援助的“急诊技术”

在对简化移空技术参与新冠疫情心理援助真实世界研究进行分析时，刚好读到教育部体育卫生与艺术教育司司长、教育部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王登峰教授在“教育部华中师范大学心理援助平台”2020年4月 12日召开的专家委员会工作会议上的讲话。王登峰司长在讲话中指出：在突发的公共危机事件中，心理援助像医院的急诊，需要研究有针对性的技术。“我们需要能澄清问题、对症快速施治，而且起到立竿见影效果。”[6]中国心理学会理事长韩步新在今年7月4日中国心理学会注册系统工作委员会的全体委员工作会议上也指出：“运用西方主流心理学的时候，我们如何反思优秀传统文化的心理健康维护与促进作用，实践、研究、传承、利用自身文化开展助人工作。”[7]

简化移空技术参与新冠疫情心理援助的实践表明，移空技术就是基于优秀传统文化的心理援助的“急诊技术”。移空技术开始的“三调放松”能让来访者较快地稳定、放松、安静下来，然后在咨询师的引导下澄清当下的问题，即靶症状。新冠疫情心理援助中的靶症状精细多样，不仅有恐惧、愤怒、悲伤、焦虑等常见负性情绪，还有落在身体的疼痛、闷、堵、胀、紧、坠、凉、压等负性感受。移空技术旨在将这些负性心身感受形成象征物，并置放于与之相应的承载物，而后移动至心理空境，常规单次治疗可以在50分钟左右完成。移空技术可以迅速取得良效的原因，在于它的治疗思路根植于中华传统修炼文化，由咨询师引导来访者在具象思维水平直接处理心身症状，并且把来访者带到空境（没有问题的地方）——这是西方心理治疗没有的思路和境界。

简化移空技术更加易学易用，用作心理援助的“急诊技术”是实至名归。在此项研究中，我们发现，有31.43%的咨询师在其原有专业背景的基础上参加了半天的“简化移空技术”培训，就可以在个体或集体督导的支持下开展工作。一些咨询师在若干步骤做得不到位的情况下：如三调放松做得不够放松；靶症状、象征物找得不是很精准；没有移到空境；起到一定效果。因为移空技术的起效因素蕴涵在每一个步骤的操作中，即使有些步骤不大到位，其他步骤未必受影响，所以也会有一定效果，这有点“东边不亮西边亮”的意味。此外，由于在移空咨询过程中咨询师与来访者的关系是指导与合作的关系，较少情感卷入，很少见到咨询师耗竭的情况。而且咨询师工作后如果需要，可以给自己做三调放松、移空治疗以自我调整身心。

4.2 研究存在问题及有待提升之处

本研究是边做边改进边完善，尚存在以下一些问题，有待进一步提高。

第一，很多简化移空心理援助是在默认一次性的心理热线平台进行，很难进行一周或远期随访，只能是“急诊”式的单次治疗，这是本研究的一大遗憾。随着疫情状况的发展变化，现已严格进行随访，对移空技术和简化移空技术疗效的持续性进行研究。

第二，案例库所收集案例可能存在一些“报喜不报忧”的倾向。本研究没有经费支持，案例收集工作全靠在移空技术的微信群里发征集通知，说明只要案例报告完整，不论疗效如何一概都收。但不排除一些咨询师对效果不佳的案例不花时间精力整理而未报，导致“报喜不报忧”，疗效偏高。我们已积极寻求经费支持，以激励移空咨询师做一例就提交一份案例报告，提升研究的可靠性。

第三，移空技术案例库建立之初，未能及时审核所提交案例信息是否完整，致使信息缺失严重，许多案例无法使用。现在案例库已经有专人负责每周核查收到的案例，对信息缺失的案例及时联系咨询师补充完整或做说明。

尽管上述的不足确实存在，但是瑕不掩瑜。参与本研究的咨询师经过认真选拔，素质良好，整体可以信赖；简化移空技术在新冠疫情心理援助中所呈现出的疗效好、安全性高也不仅为本研究所揭示，各地咨询师在移空技术微信群里不断分享使用移空技术的“惊喜”，也提供了许多真实的旁证。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加强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挖掘和阐发，使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与当代文化相适应、与现代社会相协调，把跨越时空、超越国界、富有永恒魅力、具有当代价值的文化精神弘扬起来。要推动中华文明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激活其生命力，让中华文明同各国人民创造的多彩文明一道，为人类提供正确精神指引。要围绕我国和世界发展面临的重大问题，着力提出能够体现中国立场、中国智慧、中国价值的理念、主张、方案。”移空技术正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至深至简，易学易用，安全有效。目前，全世界抗疫形势严峻，简化移空技术为消除疫情下民众的负性心身感受提供了“大道至简、短平快”的中国方案，是中国传统智慧对人类心身疾患问题的一个具体解决途径。

5 致谢

感谢疫情期间进行简化移空心理援助的咨询师为本研究提供案例、感谢新冠疫情移空技术督导工作组成员尚旻、王颖香、梁翀等对移空咨询师给予及时督导和支持、感谢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院研究生刘梦雅、赖丽慧、李沁瑶、李蕾、本科生李乐彤、陈丹、张炳正、舒冬芹等对移空技术案例库的建设、安全使用、案例查收、数据编码录入等所做的细致工作。移空技术真实世界研究是个系统工程，在此不能列举所有付出者的名字，谨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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